Mr.Graves

无人在意

【闪恩】葬礼

前言:这是一篇在现代背景下的小短文(或者按圈里人的说法,“现代paro”),但是会很压抑,希望大家能不嫌弃。


我曾见过,吉尔伽美什的葬礼。

那是在中部草原上,一个多云的早晨。

微风从山谷中吹来,轻抚着茂盛的草原,灰白相间的厚云也随之而动。惨白的日光从云缝中洒下,落在一块金色华美的墓碑,和碑前十数个身穿黑西装的人身上。那些人虽然摆着一副悲伤的样子,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。

一旁,还有一个牧师,为过世的吉尔伽美什念诵悼文。

当最后一句“阿门”被吟诵时,天空落下了第一滴眼泪。随之而来的,是云朵为吉尔伽美什献上的一滴滴甘露。

原本单调的草地上,一朵朵黑色的花盛开了。那些花朵四散开来,草地上一下变得空旷了。

浓绿的草地上,除了我,就只剩下一个鲜绿的身影。

那是恩奇都,报纸上曾经满是他和吉尔伽美什的绯闻。

我慢慢向他走去。

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接近,他说:

“酒肉朋友就是这样。当你富有的时候,他们可以为你出生入死;当你穷困的时候,他们却连花也不肯给一朵。”

我看了看那墓碑。确实,连一朵花也没有。

“你为什么还在这儿?”

恩奇都抬起了头。他那被媒体称作“永远不老”的脸,竟然也长出了许多皱纹。

“我在那些老电影里看过,”我站到他身边,用伞给他遮雨,“这种情况往往会有一位老朋友叙述他和逝者的故事。我是个作家,如果您想知道的话。”

恩奇都笑了笑。他脸上的皱纹也随之舒展开来。

“那么,你不会白留的。”


“早些年的时候,我是个穷小子。穷到什么地步呢?就这么说吧,那时我几乎没有衣服可穿,每天就是半裸着在大街小巷闲逛,要么乞讨,要么在垃圾桶里捡别人不要的食物。

“我和吉尔伽美什相遇,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。当时,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,肚子像疯了似的低吼着。

“突然,我看到了,在一条小巷里,那里面的垃圾桶上放着半块面包。

“我饿坏了,赶紧跑了过去,拿起面包就要啃,脸上却被重重来了一拳。

“一个小混混打了我,抢走了我的面包。他说这是他先发现了,虽然我在拿面包的时候连他的影也没见着。

“我恳求他把面包还给我,但他只是又来了一拳。

“我倒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,无力地望着天空。

“这时,我看到两个黑影,然后那个小混混发出了惨叫。

“一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。他对小混混说:‘这可是我的地盘,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!’我们就是在那次相遇的。”


说到这儿,恩奇都停了下来。我想到了些什么,就拜托恩奇都拿一下伞,然后我就向着墓地外跑去。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,墓地外有一家咖啡馆。

我带着两杯卡布奇诺回到了恩奇都身边,递给他一杯并从他手里接过伞。

“那么,你是想接着听下去咯?”他笑了笑。

我点了点头。

他抿了一口咖啡,舔舔嘴唇。


“那天我们初遇之后,我就向身边的乞丐大厅吉尔伽美什的住处。他的父亲是个富有的慈善家,所以找到他的住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。

“不知道谁给我的勇气驱使我跑到了他的家门口。当时,吉尔伽美什住在他们家的祖传老宅,你知道的,就是那间哥特式的大宅。

“那天,吉尔伽美什的父亲母亲都不在家。我站在他门家门口,站了大概三个小时。有些园丁啊、安保人员跑过来赶我,但是不知道当时我抽了什么风,我连一步也没有挪。

“他们把我的到来通报给了吉尔伽美什。不一会儿,那天出现在我眼前的金色身影在一次出现了。

“‘你来干什么?’他说。

“而我一言不发。

“‘你是想要钱吗?要多少钱?’

“我还是什么也没说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‘那么……你想进来吗?’

“我突然感到很激动,连忙点了点头。

“他嘲弄似的笑了笑。

“‘那就进来吧。’

“自那天起,我成为了吉尔伽美什的一个下人。一开始的时候,我什么也干不好,总是闯祸,可以这么说,如果不是吉尔伽美什给我说好话,那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。但后来我渐渐地学会了怎样把事做好,我也就在那里安了份儿家。”


恩奇都又啜了口咖啡。

此时,云层似乎快把眼泪哭干了,它们的悲伤之情慢慢麻木。

太阳似乎也厌倦了这些事,开始快步向地球另一端走去。


“我们的感情,是在20岁那年建立的。

“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。那时,吉尔伽美什已经成为了辛辛那提大学的学生,而我呢,每隔一个月会为他送一些零钱之类的东西。

“我站在学校门口,等他出来。就在这时,吉尔伽美什从路的另外一端走了过来。

“‘嗨,你来啦!’他微笑着向我走来。我也笑着挥了挥手。

“突然,一辆面包车出现了。它停在吉尔伽美什身边,里面伸出一双手,把他按住了。

“我当时肯定尖叫得很大声,因为我记得当时街边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,那双手也僵直了一下。

“我想个疯子似的冲了上去,对着那双邪恶之手就是一口。车里又伸了一双手来抓我,可我又咬、又抓、又踢。警察听到声音赶来查看,面包车里的人这才把手伸回,疾驰而逃。

“我站在吉尔伽美什面前。他看着我,眼中有着一种奇异的光芒。

“警察来了。他们简单问了问题。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问题是,我跟他是什么关系?

“因为吉尔伽美什说:

“‘他是我的好朋友。’

“在那之后,我因为我保护他的行为被提升为吉尔伽美什的贴身保镖。我们也渐渐成为了真正的要好的朋友。”


恩奇都再次暂停了一下。他喝了一大口咖啡。

云层已经哭完了,却久久不肯离去。然而风依然低吼着,把恩奇都的头发吹起来有如披风一般。斑驳的阳光在草地上奔跑着。


“后来的事,你也知道了。我陪着他,走过了大半辈子。他继承遗产、壮大家业、交了很多狐朋狗友,还从政了。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,如果再有两个月的话,他就要当上参议院议员了吧?”

他的记忆分毫不差。

“然后就是……那件事情。”

就在上个星期的星期三,吉尔伽美什坐在敞篷车上外出郊游的时候,两个杀手将他谋害了。两颗子弹,一颗穿过了他的肩膀,另一颗则嵌在了他的心脏上。

或许是受到了刺激,两滴眼泪从恩奇都的脸上滑了下去。

“那颗子弹本来应该打在我的身上……”

我不愿去打扰一个哭泣的人,就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,沉默不语。

“你知道…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?”

我看着他。

“就…就在分遗产的那天,他…他那帮不孝子女都聚在大厅里等候分钱,我已经打包好了行李,走在了院子里通往大门的路上,然而……”

他突然把脸埋在合拢的手里。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。

“……然而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,管家跑了出来。他…他递给我一张纸。

“他料到了,他早就料到了……

“你…你知道那是什么吗?”

我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那是他的遗嘱。

“那个…那个傻瓜……

“他的亲生儿女一分钱没有,却把所有遗产留给了一个街边捡来的小畜生……”


我不记得那天恩奇都哭了多久。我只记得,风帮他拂去了脸上的泪,太阳感觉难为情,也躲在了云背后。


吉尔伽美什的墓碑上,刻着一句拉丁文的:

Utinam mors simul nos reducat(愿死亡让我们重聚)

我记得恩奇都对这句箴言的评价:

“是啊,但死亡什么时候来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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